聆听一本书的三种打开方式｜共读热议

“流动”的善意故事

——聆听一本书的三种打开方式

此前，我没有读过《神奇的善意》。某一天，杭州的麒娟老师在她公众号里发了一篇文，题目叫《图画书的颜色会说话》，讲的是百千九期一年级阅读书《神奇的善意》教学记录。安静的麒娟总能捣鼓出精致的东西来，这一点我深信不疑。读下来，果然有料，甚至惊艳。她的文章出品不多，不是她懒，而是确有一颗工匠心。我戏称为“麒娟节奏”“麒慢慢”。因为她的雕刻精神，我便格外信任她码字的密度。她慢慢地写一篇，我慢慢地读一篇，习惯了。

我的眼力没有错。《图画书的颜色会说话》很快就引起了关注，转载在“读写狮”公众号上。《神奇的善意》——这本无字图画书，再次填补了我大脑中的绘本空白。正巧，周末在CCtalk的百千教室里有一场关于这本书的“思享沙龙”，麒娟是嘉宾之一。我好奇的不是麒娟会讲些什么，而是另外两位老师还会讲些什么。我预测，不外乎就是猜猜封面，猜猜内容，文字补白，如此种种。

八点三十分，我准时进入20160423教室，坐等“思享会”。三位老师的出场顺序是吾康（男）、李慧娟、陆麒娟。我边听边记录，时间过得很快。听完，我发现，我记的几乎是实录，五千字有余。我还发现，吾老师用时三十分钟，其他两位各十分钟。这是为什么呢？难道只因男老师是稀缺物？肯定不是吧。我禁不住心痒，想扒一扒男一号三十分钟里的“料”。

翻了两遍实录，我找到两个高频词：流动和猜读。吾康谈思维的流动，指向阅读思维力的培养；慧娟讲的是善意的流动，重在美好情感的传递；麒娟聊的是色彩的流动，旨在引导阅读书中颜色变化的用意。猜读是共用的策略，所不同的是，吾老师采用分层猜读，慧娟和麒娟把其作为过程策略之一，相对简要一点。

思维在“猜想”中流动

当吾康的声音从网络那一头传来，我立马调大了音量。他的音质着实好听，你不得不去好奇：此人是谁？趁着吾老师调设备的间隙，一番私下八卦之后，我得知几个关键——九零后，2014年毕业，新加波南洋理工大学硕士，还有各种头奖……哪一点都直拍我的死穴，只觉得我重复活了很多年，悔字当头，莫及。一念搜索，突又想起今年暑期在杭州研习时见过这位“悟空老师”，在会场上侃侃而谈，彼时与此刻，我心生大面积阴影。如果下面我要说他坏话，纯属嫉妒。

进入正题。吾老师今天分享的核心策略是“猜读”。

老实说，“猜读”在整本书阅读中并不稀奇，几乎每一位老师，在每一本书的开启中都会多多少少用到这个策略。当看到吾康出示全屏“猜”字样的时候，我颇有点“猜读疲劳”。

当然，我不是说猜读不好，相反，猜读是有理据的。猜读，即是预测阅读。对此，法国作家萨特说：“阅读时你在预测，也在等待。你预测句子的末尾，预测下一个句子。你等待它们来证明你的预测是否正确。”预测——验证——比较，这种带有游戏味道的阅读，是儿童阅读思维的启蒙。

但此时，我期待看到“猜”的新高度。

的确，吾老师“猜”出了新高度。他讲的关键句是“阅读让孩子思维流动看得见”，所用的策略是“三次猜读”。注意，是三次！吾老师似乎要把“猜读”玩味到极致，从量到质，产生化学反应。第一次“猜读图片，天马行空”，第二次“猜读题目，感受善意”，第三次“猜读封底，想象神奇”。三放三收，螺旋递升，猜创贯穿在阅读前、阅读中、阅读后，思维的流动看得见。吾老师的归纳表很能说明三次猜读的层级提升。表格的横坐标是“主题”“问题”“一个孩子的三次回答”，纵坐标是三次猜读要求和目标。

如表：

至此，完成三步猜想，最初的碎语变成完整的故事。这个过程中，吾老师多次强调“合理的想象”，努力按预设接近这个故事的本意。但是，我也有一点点小担心，用成人的合理丈量儿童的合理，或许是有失公允的，还是不要强势的好。不过，吾老师的开放意识当然有，第一次猜想，让学生天马行空，着实放任了一阵。在后续的阅读中，吾老师的放言与禁言交替，颇有节奏感，特别有意思。禁言，是吾老师的一个绝招。我也禁不住猜想，若不禁言，会不会打开另一扇天窗？毕竟，图像的传情达意允许有更多的可能性，孩子在读图体验中产生自己的“意念”，与作者的本意能达到怎样的响应，都不可预知。我倒觉得，那些合理，那些规范，那些逻辑，在儿童广阔的思维宇宙里可以暂时靠靠边。阅读猜想中，定有逻辑与非逻辑，规则与不规则的碰撞，这正是儿童文学阅读的乐趣。我以为，“出轨”是正常的。而且，这不是“试错”。

还值得一说的是，吾老师独具的细节意识和分析意识，这是一种品质。他的数据感极强——3次猜读，5次文本解读，7次共读，每次共读1小时，一个孩子的3次回答……随处可见的阅读统计背后，可见老师的设计有数据、有理据，他的阅读指导不是顺应潮流，更不是一时兴起，而是基于深入思考的阅读探行。这样的研究力，这样的年轻人，难能可贵，后生可畏！

温情在“协助”中流动

通常，从一位足够有声音和才气魅力的男老师转入下一个频道，是需要一个适应和接受过程的。

李慧娟做得棒极了！她天生有互动感，第一印象就容易记住。慧娟老师是成都人，她一开口，就让我想起了导师李兰，她们的语音和思维有几分相像。我甚至又开始下定论了，成都“李氏家族”的老师都是那么出类拔萃吗？是的！包括，我的朋友李欣。哈，在我有限的圈圈里，实在找不出一个反例来。总之，第一印象，对上眼了，喜欢，佩服！

马来西亚的郭史光宏老师在谈《黄花梨棋盘》的阅读话题设计时，提到了话题的两个分类：一类是层层引导式，一类是大开大合式。我觉得这样的分法很有意思，两种分类体现阅读指导的两种思维。当然，在整本书阅读中，不同阅读阶段也会交叉使用。如果说之前吾老师的猜读接近层层引导式，那么，李慧娟老师的指导类似于大开大合式。

十分钟里，李老师从整体入手，主要谈阅读的框架设计。两个导读，从“相遇”到“探秘”，再到“问思”，聚集故事的“善意”字眼，开展自由开放的阅读探索。李老师的故事延续不是从一个故事走向另一个故事，而是从书本中的善意走向现实中的善意。

李老师有自己的课程观，她的阅读课程中有“班级家长课程”。调查问卷设计指向非常明确，具体操作能够落地生根。或许，这样的课程最初是在任务驱动下推进的。但是，当家长和孩子尝到了阅读的乐趣，以及阅读带来的美好成长，角色便发生了转变。阅读不是任务，而是需要；阅读不是别人的事，而是自己的事。我很欣赏李老师最后谈到的“帮助家长成为有协助能力的大人”，当家长成为这样的家长，阅读的力量是巨大的。

色彩在“玩赏”中流动

彭懿先生对图画书阅读有一个经典的说法，他认为图画书至少包括三个故事：一是文字讲述的故事，二是图画讲述的故事，三是文字与图画相结合而产生的故事。

麒娟的《玩出“创意”》脱胎于《图画书的颜色会说话》阅读设计，因时间有限，她对内容进行了整合，把对色彩的教学串联在“玩赏”中。因《神奇的善意》是一本无字绘本，“图画”阅读是重点，巧妙的是，麒娟老师在“色彩板块”上举重若轻。“会说话”是一种很儿童化的俏皮表达，意为图画中不仅有看得见的故事，更有超出故事之外的许多东西。而探究“图画书的颜色语言”，是一种发现游戏、直觉互动与想象表达。麒娟为什么抛开常见的低年级绘本阅读大法，而要作这样的取舍呢？

我想，不外乎有两点：

1.图画书本身的特点所决定。“图画的色彩尤其能给孩子视觉上的愉悦感，这是一种强有力的视觉经验。”《神奇的善良》是一本无字图画书，黑白与彩色交织，是整本书的特色。图画的色彩风格，与《逃家小兔》相似，可作类比，所不同的是两种色调交织的方式。但是，并不是说，无字图画书就只有图画，图画背后有丰富的故事空间，需要发现、联想。比如，颜色的变化就是讲故事的一种方式。

2.教师对图画阅读点的敏感。我相信，老师在阅读中的情感、思想是随色彩而流淌的。老师知道图画书中的颜色是会“说话”的，色彩里有冷暖，明暗里隐藏着创作的用意，色彩的表象里有谜语故事。如此，老师引导学生在书中寻找、比对、发现，解开图画里色彩的秘密。经由图画，孩子们在美感体验中渐渐走进故事，读懂作者所要传达的情意。

麒娟对我说，第一次教图画书，仍有两处不满意，还在改……

精益求精，一以贯之。我向往，精致如她。

不是结束语

这两天看到作家萧袤对百千老师的评价，我很喜欢他说的“有眼力的老师”。是的，百千众多的老师们是有阅读眼力的，他们能发现作品里的文学之光，为儿童点亮阅读的路。老师们也是有欣赏眼力的，他们为孩子的点滴创作而欣喜不已，燃起创写的点点星火。有感于一群有情怀的阅读人，写下一点听课感言，表达敬意！

此时，周末的午后，熟悉的旋律又响起，金子美玲的词闪闪浮现：

向着明亮那方

向着向着明亮那方

哪怕一片叶子

也要向着日光洒下的方向

向着向着明亮那方

向着向着明亮那方

哪怕烧焦了翅膀

也要飞向灯火闪烁的方向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