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腥的海水如同冰冷的绸缎,将我层层裹入越来越狭小的缝隙。秒针在耳畔轰鸣,伊莎贝拉仰起的面庞已被潮水吞没,她脖颈剧烈地颤动,像濒死的鱼徒劳拍打着鳃。我拼尽最后气力推搡她单薄的肩膀,嘴角却扯出一抹酸涩的笑,咸水灌进喉咙时,连沙哑的劝阻都化作破碎的气泡。
暗流裹挟着海藻缠住我的脚踝,伊莎贝拉的瞳孔倒映着我扭曲的面容。当她突然攥紧我的手,指甲深深掐进皮肉,我才惊觉她比我更清醒——绝望的眼神,气泡从我唇间涌出,在幽蓝的海水中划出银亮的螺旋,时间在这一刻坍缩成永恒。透过晃动的水面,我们的轮廓逐渐重叠,恍若两尾被困在琥珀里的鱼。
我的指尖微颤,将拐杖残片推向伊莎贝拉,枯瘦的手掌覆上她冰冷的手背。尖锐的木刺却在传递时骤然没入她的肩头,伊莎贝拉的睫毛剧烈颤动,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。咸腥的血珠顺着拐杖碎片渗入海水,却没能让她松开我的手分毫,反倒将我的手攥得更紧,仿佛握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洞口的岩石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,飞溅的碎石擦过我凹陷的脸颊,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猩红的痕。伊莎贝拉望着我青紫的嘴唇,知道那是缺氧的征兆,海水在我的耳膜上的压迫感几乎要将我的意识碾碎,她却仍将颤抖的掌心贴在我的后背。咸涩的血沫从齿缝间涌出,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上托举,将生命的重量托付给这摇摇欲坠的一推。
浑浊的海水突然翻涌成漩涡,裹挟着我们冲破桎梏。两人撞在嶙峋的礁石上,伊莎贝拉肩头的木刺应声脱落,温热的血顺着束腰外衣的蕾丝花纹蜿蜒而下,在洁白布料上晕开狰狞的曼陀罗。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中,隐约传来某种不属于人间的轰鸣,像是巨兽自深海苏醒的咆哮。
伊莎贝拉吐出嘴里的海水,我的皮肤因盐水的刺激而感到刺痛。同时,更多的海水从旁边的圆形洞口涌出。许多双手迅速伸出,将伊莎贝拉和我拉上了岸。
伊莎贝拉看到我仍然昏迷不醒,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。她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名字,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,揉了揉自己的头。就在两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时,一声绝望的呼喊传来:活板门被锁住了。伊莎贝拉和我立即起身,挤开人群,冲向最后几级台阶。伊莎贝拉紧张地拿着钥匙圈,一把一把地试着开锁,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她的手也越来越颤抖。我安慰她说:“没事的。”随着一声门锁的开启,无尽的人流开始沿着四条走廊涌去。
我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,像逃离巢像洞穴里的蚂蚁一样,我们迅速跑回了房子的走廊。火焰在地板上迅速蔓延,瞬间烧毁了那幅优雅的挂毯和油画。地面再次震动,房子也随之摇晃不已。走廊的墙壁上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。伊莎贝拉的双腿颤抖不已,脚底打滑。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马厩旁边的院子里。此时天空正下着前所未见的瓢泼大雨,地面上泥浆翻滚,剧烈的摇晃让人无法站立。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,可怕的轰隆声传遍全身。我感觉自己像被风吹起的羽毛一样飘了起来。伊莎贝拉的爸爸发出一声呢喃:“你们做了什么?”然而伊莎贝拉和我早已没有力气说话,眼前一阵模糊,我们失去了意识。
浮岛正被洋流推向西方,朝着美洲的方向前进。灾难过后,伊莎贝拉收到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。当我们一同进入迷宫后,巴勃罗恢复了意识。他不断地呼唤我们的名字,最终确信我们已经遇难。
当巴勃罗回到格罗梅拉村后,他向总督和搜救队的卫兵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。然而,他们对他的陈述表示怀疑,甚至将他再次投入德达路监狱。直到幸存的流放者们证实了他的陈述,士兵们才意识到他所说的都是事实。就在那一刻,他们决定牺牲同伴们,乘坐能找到的所有船只和阿里多夫人一同逃离非洲。伊莎贝拉对此感到震惊,同时也为我感到难过。她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轻易地抛弃我。
伊莎贝拉的父亲在花园里为她搭建了一个小工作室,墙壁由芦苇和泥土精心打造而成。伊莎贝拉还邀请了学校的同学们和我一同为这个小工作室增添色彩。经历了那次灾难后,同学们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,不再对我有任何反感,反而对我倍加关爱。港口重新开放后,他们频繁地与过往的船只进行贸易交流。大多数人选择用同样的方式重建他们的家园。伊莎贝拉的父亲甚至为他们的西门购买了绿色油漆,并从一艘中国帆船上购得一整笼珍稀鸟类。上周,他们将这些鸟类放归自然,如今它们在森林中自由歌唱。
原本的生活应该是如此宁静而美好。然而,有一天,我来到伊莎贝拉家中做客。他们正在参观伊莎贝拉的工作室时,巨大的噪音瞬间席卷了整个村庄。尘土飞扬,碎片四溅,绿色的液体在散落的器皿中溢出,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雾。几名士兵在四处奔走,其中一个小个子一边奔跑一边大喊:“快跑啊,病毒泄露了!人命关天!再不跑就危在旦夕!”话音未落,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,一个中年男子口吐白沫,全身抽搐,随后倒地不起,手中仍握着一个发黑的苹果。瞬间,现场陷入混乱,人们惊恐地四处逃窜,相互踩踏,伤亡惨重。
我满怀疑虑地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伊莎贝拉也显得有些茫然。就在他们不知所措之际,巴勃罗突然出现,迅速将他们拉进房间,随即紧闭门窗并锁上门。他严肃地警告道:“在这种状况下,你们还要冒险出去吗?”
伊莎贝拉的父亲表情严肃,语气坚定地宣布:“最新研发的病毒发生了泄漏事件。然而,要研制出有效的解药需要长达十几年的时间。眼下人命关天,我们不能等待这么久。我们会想办法找到解药,你们现在要做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自己的安全,避免外出。 ”
夜晚如同一幅神秘的画卷,星星点点的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天空中。
我和伊莎贝拉面带忧虑地表示同意。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,我决定暂时在伊莎贝拉的家中安顿下来。夜晚降临,两人躺在床上,伊莎贝拉忧虑地询问陆佩:“你觉得这次我们能像以前那样渡过难关吗?”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:“我也不确定。”随后,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。半晌,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声音。
我皱起眉头说:“关于这种病毒的解药,我似乎有所了解……”然而,我的话还没说完,伊莎贝拉就迫切地插话:“你真的知道吗?那你快告诉我!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不行,目前我们连解药的配方和解药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。我父亲已经寻找了8年,至今仍未找到任何线索。”巴勃罗显得有些沮丧:“那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?”我犹豫了一下:“也不能这么说。我们需要首先找到病毒进入的洞口。而要找到洞口,必须穿越茂密的丛林。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,我们可能无法存活超过几天。”
伊莎贝拉的父亲手持喇叭,站在广场中央,向人群传达重要信息。街道上空无一人,居民们纷纷躲在家中,担心感染病毒。他宣布:“我们初步判断,这种病毒可能通过食物传播。它会让人口吐白沫,轻微症状可能导致昏迷,严重时甚至可能致命。请大家避免接触暴露在外的食品,以防病毒扩散。大家可以先饮用家里的饮用水和仓库里的食物。新鲜的蔬菜水果正在运送途中,请大家保持冷静。”
度过了几天的混沌时光,仓库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。大家的生活几乎是无规律的,有时候有饭可吃,有时候则挨饿。现在仓库里已经没有食物了,我们只能依赖家里的饮用水来维持生存。为了争夺一袋面包,大家开始争斗甚至大打出手。街头巷尾充斥着混乱与恐慌的呼喊声,火焰在街道上肆虐。然而,病毒仍在蔓延,许多人因为极度饥饿而吃了果园里的苹果,结果不久后就昏迷倒地,失去了生命的气息。
伊莎贝拉和我面对眼前的困境,心中焦虑却又感到无力。我们已经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去寻找解救的办法。这不仅涉及到他们个人的安危,更是关系到整个村庄的未来。当天下午,伊莎贝拉找到了巴勃罗,告诉他:“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。”“你去哪?”巴勃罗有些疑惑。她咬了咬嘴唇,坚定地说:“我们必须去寻找解药。”巴勃罗对此表示怀疑:“哼,你去?这几天他们四处寻找都没找到解药,你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成功?”然而,伊莎贝拉已经下定决心:“巴勃罗,我已经决定了。明天一早就出发。我们一定会带着解药回来的。”房间里一片寂静,巴勃罗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唉,我已经无法改变你的决定了。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,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,尽管告诉我,我会尽力为你做到。”
伊莎贝拉轻轻咬住嘴唇,低声说道:“请你务必保守秘密,对任何人都不可透露。”巴勃罗沉重地点了点头。伊莎贝拉停顿了一下,没有再说什么,转身回到房间开始为明天的行程做准备。她看着手中的地图,显得有些犹豫不决。经过片刻的思考后,她最终还是决定将地图放入背包中。
晚上的夜空格外深邃,星星点点,思绪飘远,静谧中寻找真实的自己。
晨曦微露时,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掠过伊莎贝拉的发梢。她攥着褪色的帆布包,望着码头上渐渐缩小的村庄轮廓,耳畔还回荡着汽笛绵长的呜咽。我在身后不安地扯着皱巴巴的白衬衫,指节因攥紧栏杆而泛白。
木质甲板在脚下吱呀作响,载着我们的小货船劈开墨色的海面。这几日,我们靠着发霉的干面包和浑浊的饮用水度日,听着浪涛永不停歇的低语。不知是第几个晨昏交替,当又一声沉闷的汽笛撕破天际,灰蒙的云层如被撕开的棉絮,前方影影绰绰浮现出一片诡异的葱郁。
浓稠的雾气如同蛛网缠绕着每一寸空气,伊莎贝拉的指尖触到我冰凉的手腕。"我们到了。"她的声音被潮湿的空气吞噬,却让身后的我打了个寒颤。锈迹斑斑的舷梯在脚下摇晃,当她们踏上岸的瞬间,腐叶在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,而远方传来某种巨兽般的低嚎,惊起林间一片鸦群。
腐殖质的腥气裹着芦苇的碎叶,在齐膝深的浅水区翻涌。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,淤泥贪婪地吮吸着脚踝。我忽然踉跄着扒开苇丛,瞳孔因惊喜而放大:"看!那艘船——"话音未落便要扑向对岸漂浮的黑影,却被伊莎贝拉铁钳般的手掌攥住手腕。
"别动。"伊莎贝拉喉间溢出警告,潮湿的空气里,某种骨骼摩擦的"咔嚓"声正从四面八方逼近。一道诡异的橙光突然划破水面,像一柄利刃斩断浑浊,照亮随波起伏的水草——那些柔韧的草茎正诡异地纠缠扭动,仿佛被无形的手操控。
伊莎贝拉猛地拽过我手中的提灯,昏暗的光晕里,一缕浸透腥红的黑发正缠绕着半截布满勋章的手臂。金属徽章在水流中泛着冷光。
"他怎么了?"我的声音发颤,指甲深深掐进伊莎贝拉的手臂。咸腥的水汽里,那具漂浮的躯体随着波纹轻轻摇晃,浸透海水的制服上,暗红的血渍正如同绽开的罂粟花,沿着衣褶缓缓晕染。
伊莎贝拉眯起眼睛,锋利的目光扫过男人腰间那柄镶嵌着珍珠母贝的匕首——刀柄上缠绕的金线,在摇曳的光影中泛着诡异的幽光。"他死了。"她压低声音。
"那我们要怎么办?"我的问话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碾碎。枯叶断裂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息,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。伊莎贝拉的掌心沁出冷汗,猛地攥住我的手腕,芦苇丛在她们身后剧烈晃动。
“快藏起来!”伊莎贝拉压低声音急促说道,话音未落便迅速掐灭了灯。刹那间,森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紧接着,一个沙哑又沉重的嗓音撕破夜幕:“这边,动作快点!”在后方不远处,伊莎贝拉听见我的喘息声,夹杂着压抑的恐慌。“快点,伊莎贝拉,他们来了!”我催促道。
伊莎贝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,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穿过冰冷的浅水区,潮湿的裤角紧紧裹住小腿,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。终于,她躲进了茂密的芦苇丛中,芦苇叶摩挲着她的脸颊,带着丝丝凉意。伊莎贝拉攥住身旁同样惊魂未定的我,低声叮嘱:“现在贸然出去太危险,先稳住,看清来人身份,等他们离开再做打算。”
透过交错的树干缝隙,伊莎贝拉屏住呼吸窥探。只见一群士兵举着火把在林间穿行,摇曳的火光在细微的晨光里明明灭灭,恍若误入人间的萤火。起初,他们的叫嚷声杂乱喧嚣,充斥着不耐烦与粗鲁。可当跳动的火光照亮不远处一具横陈的尸体时,喧闹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恐惧的惊呼和窃窃私语。那些带着颤音的话语,混着不安的脚步声,在寂静的沙滩上反复回荡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?怎么会躺在这里?”一名士兵声音发颤,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。
独眼男人脸上狰狞的伤疤随着嘴角扯动扭曲,森冷目光如淬毒的匕首,直直刺向队伍中央的大胡子军官:“某些人心里恐怕跟明镜似的。”
大胡子军官冷哼一声,皮靴重重碾过枯叶,带起细碎的脆响:“叛徒也配挣扎?既然不肯乖乖听话,就别想再当雇佣兵。”他转头看向满脸刀疤的副手,火光映得二人眼底皆是贪婪,“咱们的雇主是基恩·卡尼,这次病毒泄漏足够让整个村落变成人间炼狱。鬼知道那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只要办妥这事,金山银山都不是梦。”
军官猛地转身,火光照亮他布满血丝的双眼,映得身后士兵们的影子在树干上张牙舞爪。“都给我听好了!首要任务是拦住我和伊莎贝拉,绝不能让她们找到解药!另外,一旦发现解药——”他抽出腰间短刀,刀锋在火光中泛着寒光,“立刻给老子带回来交给基恩先生!明白了吗?”
说罢,他抓起枯枝狠狠掷向篝火,霎时火星四溅,如同他们疯狂的野心,在暗夜里炸开一片猩红。
我浑身发抖,指甲几乎掐进伊莎贝拉的手臂,好不容易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,嗓音发颤:“怎么办?他们要抢走解药,还要毁掉我们的村子……”
伊莎贝拉死死攥住身旁的芦苇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底腾起灼人的怒火:“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!村落里的惨状、乡亲们的痛苦,全是拜他们所赐!”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冷得像冰:“村里出了叛徒,而幕后黑手就是基恩!那家伙从前就仗着财大气粗欺压百姓,昨天突然乘船离开,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,没想到竟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!”
我沉默良久,喉间溢出一声哽咽:“太卑鄙了……他以前还和我父亲做生意,我爸总说他出手阔绰,待人客气,谁能想到……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怎么会有人坏到这种地步?”
大胡子军官猛地攥紧腰间刀柄,恶狠狠地盯着那片翻涌如浪的芦苇丛。晨光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,他暴起青筋的脖颈高高扬起,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咆哮:“全体散开!一寸不留地搜!那两个小崽子绝对没跑远!都给老子睁大眼,谁要是敢漏过半点线索,老子拿他脑袋当球踢!记住,必须抢在她们前头把解药弄到手!”话音未落,士兵们举着火把哗啦啦涌入芦苇荡,折断的苇杆噼啪作响,惊起一群白鹭仓皇掠过天际。
“糟了!快走!”伊莎贝拉压低身子,枯黄的芦苇叶在她眼前剧烈晃动。她死死攥住我的手腕,朝着波光粼粼的河岸方向疾行,远处那艘系在歪脖子柳树上的小木船,此刻成了两人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“等等……”我气若游丝的声音被夜风吹散。她被一截腐烂的树桩狠狠绊倒,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,“砰”这刺耳的声响如同惊雷,瞬间撕破了死寂。
“在那儿!追!”几道摇曳的提灯光芒刺破夜幕,士兵们沙哑的呼喝裹挟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压来。伊莎贝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,她猛地将我拽起来,两人跌跌撞撞地扎进密林。荆棘勾住的裙摆,树根不断绊倒脚步,可身后穷追不舍的喧嚣声越来越近,如同死神的镰刀正在步步紧逼。
伊莎贝拉突然攥紧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她猛地一拽,我们俩跌跌撞撞地跳进木船。老旧的木板在湍急的水流中剧烈摇晃,仿佛随时都会散架。
"站住!"身后传来怒吼声,几个士兵纵身跃上船来。木船瞬间下沉几分,溅起的水花扑在脸上。我死死抓住船桨,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。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我们向前冲去,岸边的树木飞速后退。就在这时,我瞥见河岸边的草丛中,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——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,獠牙微露,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。
我浑身发冷,拼尽全力划动船桨。追兵的喊叫声越来越近,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上。很快,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。伊莎贝拉咬着指甲,目光如炬地盯着地图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"快点!没时间了!"我焦急地催促道。伊莎贝拉犹豫片刻,突然将船桨用力一扳:"往右!"
木船在浪尖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。等士兵们追到三岔路口时,湍急的水流早已将我们带远。当追兵的身影彻底消失,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。水流渐渐平缓,伊莎贝拉突然举起地图,满脸疑惑:"不对啊,这里明明该是荒地,怎么会有这么茂密的树林?"
我凑过去一看,地图上确实用金色笔迹清晰地标注着"荒地"二字。可眼前的景象却截然相反,参天古树遮天蔽日,藤蔓缠绕着树干垂下。伊莎贝拉麻利地将船绑好,拉着我就往前走:"走,去看看。说不定能找到解药的线索。"她耸耸肩,语气轻松,可我知道,她一定和我一样,对这片诡异的树林充满警惕。
暮色将林间染成琥珀色,枯叶在我们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。骤然间,"咔嚓"一声脆响撕破寂静,一个布满裂痕的木制笼子裹挟着腐叶的气息,从斑驳的树冠间直直坠落。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,笼门便"啪嗒"锁死,将我们困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。
"该死!又是他们设的陷阱!"伊莎贝拉指甲深深陷进粗糙的木栏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底跳动着愤怒的火焰。就在这时,一道敏捷的身影如松鼠般跃下枝头,枯叶簌簌飘落,扬起一片朦胧的金雾。
"哈哈,今天有烤猪——"欢快的语调戛然而止,来人歪着头,琥珀色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,"等等,你们是谁?"
我刚要开口,身旁的伊莎贝拉已经猛地扑向笼壁,铁环被撞得叮当作响:"明知故问!快放我们出去!"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少年的轮廓——褐色卷发沾着几片枯叶,鼻尖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雀斑,明明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,眉间却又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。
少年抓了抓凌乱的头发,耳尖微微泛红,干笑两声打破尴尬:"实在对不住!这就放你们出来。"随着沉重的锁链哗啦作响,笼顶缓缓升起。可当他伸手示意我们出来时,伊莎贝拉却警惕地后退半步,眼含审视:"先别碰我们!你究竟是谁?为什么会在这?这片荒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"一连串问题如连珠炮般砸出,她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将少年从头到脚扫了个遍。
我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:"别这么凶,吓坏人家了。"伊莎贝拉冲我翻了个白眼,总算收敛了几分锋芒:"好吧,重新问——你到底是谁?"
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伊莎贝拉手中的地图上:"你好,你是伊莎贝拉吧,那你就是我了。我听说过你们,你们拯救了整个乔亚岛,是英雄。"他掸了掸裤腿上的枯叶,声音突然变得低沉,"哦,对了,我叫赫伯特。我原本是一名军人的儿子,可是我的爸爸为了阻止雇佣兵的恶行,在几年前消失了。直到两年前,我才知道父亲已经死了的消息。"
林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枯叶落地的声音。我和伊莎贝拉对视一眼,记忆瞬间被拽回那片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芦苇丛——暗红色布条缠绕的尸体,在潮湿的泥地里泛着冷光。赫伯特此刻垂眸的样子,和那天我们掀开芦苇时的心情重叠在一起,酸涩得让人鼻尖发疼。
“然后,那群雇佣兵想要杀我灭口。”赫伯特突然攥紧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变得发白,“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,在岩缝里种了萝卜青菜,还采了些野生蘑菇。南边的无花果树结果时,我会把多余的果子晒干存起来。”他说这些时,身后的藤蔓轻轻摇晃,几片带着齿痕的菜叶在风中簌簌作响。
见我们沉默,赫伯特忽然咧嘴笑了,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,像是要把阴霾都抖落:“对了,你们刚来,肯定饿坏了吧!我搭了个简易灶台,咱们烤些红薯吃?”说着他已经弯腰拾起地上的竹篮,阳光穿过他蓬松的卷发,在沾满泥土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。那一刻,林间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。
篝火噼啪作响,烤红薯的甜香混着柴火气息在空气中弥漫。赫伯特掰下金黄的薯块,忽然抬头问道:“对了,你们怎么会跑到这片森林里?”
“我们村落发生了病毒泄漏。”我咽下温热的薯泥,声音不自觉沉重起来,"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等解药,我们必须找到它。"
赫伯特捏着红薯的手突然顿住,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:“原来是这样!你们等等!”他迅速翻找着破旧的帆布背包,掏出一个贴着褪色标签的玻璃瓶。深褐色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,泛着诡异的微光。
“这是我爸爸临终前留给我的。”他摩挲着瓶身,喉结动了动,“他说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,也许能帮你们找到解药的线索。”
伊莎贝拉一把接过瓶子,鼻尖几乎要贴上瓶口。她突然眼睛一亮,动作利落地展开的地图铺在膝头,毫不犹豫地将药水倾倒而下。褐色液体在纸上蜿蜒成河,我惊得差点打翻手中的红薯:“伊莎贝拉!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地图!”
话音未落,地图骤然震颤起来。地图边缘的墨线如灵蛇般蜿蜒移动,泛起溶金般的流光,在虚空中勾勒出繁复的星轨。某处经纬线突然坍陷成螺旋状的漩涡,幽蓝磷火自缝隙间喷涌而出,照亮了一条蛰伏千年的秘道。新显现的地图比原先更恢弘精密——每一处褶皱都蕴藏着未被勘探的秘径。
“哇,伊莎,这究竟是什么?”我满心好奇地追问道。伊莎贝拉转过身来,耐心地解释:“我以前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种神秘的液体,它是这片土地的精髓所在,只要将它滴到地图上,便能神奇地显现出隐藏的通道。”赫伯特听后,挠了挠头,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:“真的吗?我以前还不知道它有这种功能呢。”突然,伊莎贝拉似乎想起了什么,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,对赫伯特说道:“对了,赫伯特,刚才真是不好意思,我以为你是来抓我们的呢。”赫伯特听后哈哈大笑:“哈哈,没关系的。”
暮色如墨,缓缓笼罩着大地。正当我们用餐至半途,我猛然忆起了那解药之事。眼下,大家危在旦夕,病毒正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扩散。我轻碰了伊莎贝拉一下,提醒她:“对了,伊莎,我们还得去寻找解药呢。”伊莎贝拉口中尚塞着一块烤肉,她含糊应道:“啊?”我加重语气,重复道:“是解药!”她赶忙咽下烤肉,却不慎呛了一下,随即喝了一口清泉,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。良久,她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解药。她站起身,轻轻拍去身上的泥土,对赫伯特说道:“赫伯特,感谢你的款待,但我们必须出发去寻找解药了。”她边说边将地图塞入书包,准备拉着我离开。“且慢!”赫伯特突然高声一喝,带着几分恳切地说道:“那个……可否让我同行?我渴望为父亲报仇,更想让那些无恶不作的歹徒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凝视着赫伯特那坚定的目光,伊莎贝拉原本犹豫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。她轻咬嘴唇,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游移,终于开口:“好吧,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,至少路上不会孤单。”伊莎贝拉耸了耸肩,冲着仍然呆站在原地的赫伯特催促道:“快去准备路上要吃的食物吧。”话一出口,她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夕阳的余晖渐渐在天边隐退,夜幕随之缓缓降临,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深沉之美。我轻轻地划着小船,伊莎贝拉坐在船头,手持手电筒,另一只手仔细地查看着地图,不时发出指令:“向左!不对,应该是向右。”说完,她又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呼,继续专注地研究着地图。赫伯特坐在船尾,时刻警惕着身后是否有人追赶。小船在河面上已经漂泊了一天一夜,伊莎贝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,叹道:“哇,我真的撑不住了,我先在船上休息一会儿,你们也注意休息。”言罢,她靠着船舷渐渐入睡。我无奈地笑了笑,对赫伯特提议道:“我们去树林里找些水果吧,等伊莎贝拉醒来后也能有些吃的。”“好吧。”赫伯特也显得有些无奈,耸了耸肩。在寂静的月光下,我们两人肩并肩走进了茂密的树林。我们在林间仔细地搜寻,终于发现了一棵无花果树,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无花果,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坠落。我不禁咽了咽口水,听到赫伯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作响。我们两人对视一眼,忍不住笑了起来,随即爬上树,开始尽情地采摘无花果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们终于摘满了一整袋无花果。
当我们抱着无花果,准备返回伊莎贝拉身边时,突然间,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传来。我和赫伯特立刻警觉地躲藏到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树之后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情况。“糟糕,是雇佣兵,伊莎贝拉还在那里。”我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。那个大胡子军官发出几声阴沉的笑声,洋洋得意地说道:“看看我发现了什么,我就知道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他低头俯视着正在熟睡的伊莎贝拉,下令道:“把他泼醒。”随着大胡子军官的一声令下,一个士兵端来一盆冷水,毫不留情地泼向伊莎贝拉。伊莎贝拉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惊醒,水珠从她的鼻腔和嘴巴溢出,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脸上。“伊莎!”我焦急地呼喊出声,想要冲出去。赫伯特却及时将我拦下,劝说道:“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,我们得等待时机,看准机会再行动,救出伊莎贝拉。”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点头表示同意,目光紧紧锁在伊莎贝拉身上,满心担忧。伊莎贝拉缓缓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紧紧绑住。面前的大胡子军官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,嘲讽地说道:“哦,你终于醒了,感觉如何?被捆绑的滋味可还不错?”伊莎贝拉怒目圆睁,愤怒地注视着大胡子军官,斥责道:“你个畜生,快点把我放了。”
大胡子军官对伊莎贝拉的沉默不予理睬,继续逼问道:“快说,解药在哪儿?”“我真不知道!”伊莎贝拉坚称。大胡子军官从裤兜里掏出手枪,在她的耳边骤然开火。然而,这并没有让军官的怒火平息,他望向船的方向,注意到那个书包已经消失不见。他眯起眼睛,冷笑道:“看来,解药就在那个书包里,而书包应该在你的同伴身上。”他若有所思地自语道。随后,大胡子军官对其他士兵命令道:“你们都去给我搜查,他的同伴肯定还没跑远,应该就在这片树林里。如果找不到,你们就等着吃子弹吧。”士兵们闻言,立刻四散进入树林进行搜索。就在这时,一个士兵经过我们的藏身之处。赫伯特举起一根木棍,示意我保持安静,然后迅速而果断地将那名士兵击昏。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,赫伯特捡起他掉落的手枪,示意我赶紧离开。
我们小心翼翼地绕到伊莎贝拉被捆绑的地方,我迅速上前帮助她解开绳索。伊莎贝拉神情焦急,催促我们赶紧离开:“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,你们快点走,如果被他们发现,那就糟了。”我并未理会她的催促,解开绳子后,郑重地叮嘱她:“你把手背到身后,这样看起来会更逼真一些。你在这里等着,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找你。”伊莎贝拉望着我,凝重地点了点头。我和赫伯特返回到先前藏身的小树林,赫伯特低声对我说道:“我去小树林的南边制造动静,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你趁机去救伊莎贝拉。”“可是这样太危险了,要是你被抓住,我们就前功尽弃了。”“放心吧,我没事的,你看我之前在树林里生活了那么久,都没有被他们发现。你就放心吧。”说着,他便朝南边跑去。很快,有两个士兵返回到这里,看到伊莎贝拉熟睡,忍不住嘲讽道:“哟,命还真大,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。”另外一个士兵则劝道:“别说话了,好好工作吧。要是这次完不成任务,长官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突然,南边传来一声巨响,那两个士兵立刻向南边跑去,一边跑还一边说:“肯定是长官已经发现那两个小崽子了。我们离升职加薪不远了。”他们你推我挤,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功劳。我趁机偷偷地再次绕到伊莎贝拉身后,拉起她,快速跳上船,并立即开始解绑,准备启动船只。我焦急地望着树林南边,嘴里不停地嘟囔着:“赫伯特,你千万要小心啊!”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,一个黑色的身影逐渐清晰,原来赫伯特正朝我们跑来。我正想高兴地呼喊,却发现赫伯特也对我大声喊道:“快划船!快点!”我们急忙解开绳索,启动船只,船缓缓地顺着水流开始前行。“赫伯特,快点!”我焦急地催促着,船的速度越来越快,我紧紧抓住赫伯特的手,将他拽进船里。“该死!”后面的士兵咒骂着,也跟着跳上了船。“嘿嘿,我们来试试长官发的这把手枪好不好用。”他一边恶狠狠地笑着,一边将枪口对准我们,并扣动了扳机。“露佩,快把船桨给我。”伊莎贝拉突然抢过我手中的船桨,在河里疯狂搅动起来。赫伯特也举起刚刚缴获的枪支,对着那群士兵疯狂扫射。子弹四处乱飞,打在周围的树木上,一些汁液砰地溅落下来。突然,只听一声巨响,士兵们的船竟然被子弹打漏了。他们怒吼着,咒骂着,气急败坏。
突然,一声枪响划破寂静,伊莎贝拉的腿部顿时绽放出一抹刺眼的鲜红——她中弹了。鲜血如细流般从裤脚缓缓渗出,伊莎贝拉疼得面部扭曲,不得不伸手紧紧捂住伤口。“伊莎贝拉,你中弹了!”我惊呼,内心猛然抽紧,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。此时,我们试图停船,然而船的惯性却如脱缰野马,无法遏制。船只竟不可控制地缓缓滑向那声势浩大的瀑布。“哦,不!”我惊恐地叫出声来。船非但没有减速,反而在重力的牵引下越来越快。我拼命试图抓住河岸边的藤蔓,希望借此稳住船身,但事与愿违,藤蔓竟在我手中断裂。赫伯特见状也神色凝重,果断将桨插入河底,试图增加阻力来减缓船速。但一切都无济于事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船顺着瀑布急坠而下。“啊!”我害怕地尖叫出声,双手死死地抓住船的边缘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甩出船外。伊莎贝拉本就因伤口疼痛难忍,此刻又加上失重感,使得她脸色苍白如纸,唇边泛起一抹青紫。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自身的不适,大声喊道:“伊莎,你还好吗?”此刻,空气汹涌地灌入我的喉咙与鼻腔,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船体迅速坠落至河底,溅起巨大的水花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模糊,我的嘴巴也被猛地灌满水。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,两只手如铁钳般将我自水中捞起,视线渐渐恢复清晰。伊莎贝拉和赫伯特合力将我拉上了木船,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。我低头查看伊莎贝拉的伤势,只见她的腿已开始化脓,若再不进行治疗,这条腿恐怕难以保全。赫伯特此刻也神情严肃地说道:“我们得先把船停稳,然后立即为伊莎贝拉处理伤口。她的情况非常危急。”我们迅速将船停靠在河岸边,小心翼翼地将伊莎贝拉扶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。我轻柔地卷起伊莎贝拉的裤脚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惨烈景象,这让我不禁心头一颤。赫伯特则沉着地打开医疗箱,取出小刀,小心翼翼地将伊莎贝拉伤口上的脓液刮除,伊莎贝拉疼得再次咧开嘴。我坐在她旁边,紧紧地握住她的手,给予她无声的支持。随后,赫伯特将碘伏仔细地涂抹在伊莎贝拉的腿上,又用绷带熟练地将其包扎好。赫伯特站起身,环顾四周后,跑到十几米开外,折了一根结实的枯树枝递给伊莎贝拉。“你这几天就靠这个支撑走路吧。”伊莎贝拉的脸色逐渐缓和,嘴唇也慢慢恢复血色。她微微点头示意。我扶着伊莎贝拉,让她在草地上休息。我自己则去寻觅水果,而赫伯特负责捕鱼。不一会儿,我带着满满一篮鲜美的桑葚回到原地,赫伯特也成功捕获一条肥硕的鲫鱼。夜幕降临,篝火熊熊燃烧,空气中弥漫着鱼的香气。伊莎贝拉缓缓坐起,轻轻吸着鼻子,享受着这诱人的香味,不小心碰到伤口,又疼得她微微咧开了嘴。“伊莎,你可得留神些,别再不小心受伤了。”伊莎贝拉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,随即抓起一只烤红薯,大口咬了下去。“嗯,味道真不错。”看着她满嘴粘腻的红薯,我忍不住也笑出了声。
晨曦初现,天边逐渐染上金色的光芒,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早晨的序曲,悠扬而动人。
第二天,伊莎贝拉手持地图,拄着那根树枝,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。“应该是这个方向。”她边走边说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脚下一滑,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巨大的坑里。“伊莎贝拉!”我和赫伯特同时惊呼,赶紧追了下去。她揉着脑袋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苦笑着说:“我今天真是倒霉透顶。”我责备地说:“看看你,总是这么不小心。”话刚落,我们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。站起身,我们这才看清眼前竟然是一个山洞。“地图上标注的,通过这个山洞应该就快到目的地了。”我们刚进入山洞,一群蝙蝠扑面而来,吓得我惊呼一声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伊莎贝拉笑着将我扶起,调侃道:“你还不是一样不小心?”赫伯特提议道:“我走前面为你们探路吧,要是伊莎贝拉再受伤,她的腿怕是好不了了。”他打开手电筒,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走去。起初,洞穴还很宽敞,但越往里走就越发狭窄,仅容一人通过。赫伯特说:“我们还是逐个通过吧,伊莎贝拉先走,露佩跟在她后面,我殿后。”穿过狭小的洞穴后,我们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美丽的湖泊,湖水闪耀着晶莹的蓝光,犹如一颗璀璨的蓝宝石。我不禁赞叹道:“哇,这湖泊真是太美了!”我忍不住上前戏水,双手触碰到湖水的那一刻,我惊奇地发现,原本被荆棘刮伤的手掌竟然开始愈合。我兴奋地大叫:“伊莎贝拉,我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!”我迅速将湖水装入瓶中,跑向伊莎贝拉,将她扶好坐下,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腿上的绷带,露出里面的伤口,然后将湖水缓缓倒在她的伤口上。晶莹的湖水在她的腿上闪烁着光芒,缓缓流动。赫伯特也被我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。伊莎贝拉的腿伤竟开始慢慢愈合,伤口逐渐消失。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腿,光滑如初,没有一丝伤口的痕迹。她站起来跺了跺脚,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感,她的腿真的好了。我突然想起什么,又舀了一瓶水,翻开伊莎贝拉的地图,将水倒在了上面。随着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,地图竟然变成了一只展翅的白鸽。白鸽在我们的肩头环绕三圈,然后示意我们跟上它。我跟着白鸽跑了起来,并示意他们两个也快点跟上。白鸽带着我们左拐右绕,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洒进洞穴,我加快了脚步,冲出了洞口。伊莎贝拉和赫伯特也跟了上来。白鸽放慢了飞行速度,示意我们继续跟上。“快走了,你们两个还在发什么呆呢?”我看着眼前发愣的两人,再次催促道。我们的脚步声沙沙作响,踩在枯枝叶上发出刷刷的声音。白鸽带领我们来到一块石头前,突然转了一圈,伴随着一声轻响,再次变成了地图。
在我们眼前矗立着一块巨石,其上镌刻着无数奇异的符号和图案。石体的中央凹陷处赫然可见一个凹槽和一个锁孔。赫伯特走上前来,轻轻抚摸着这块神秘的石头,若有所思地低语:“这似乎是一块古老的巨石,然而这凹槽究竟有何用途呢?”我亦是一头雾水,困惑地问道:“伊莎贝拉,你确定地图指引的就是这里吗?”“真是奇怪,地图到了此处便再无指示,难道是我们走错路了吗?”我紧盯着凹槽,脑海中灵光一闪,从伊莎贝拉手中接过地图,小心翼翼地嵌入其中。霎时间,金光四溢,锁孔处闪烁着光芒。“看来这地图是关键,快找找有没有钥匙。”我惊喜地说道。“稍等,这个图案我似乎在哪儿见过。”赫伯特皱眉思索,“对了,这正是我们初遇时,地图上标记的那个湖泊的图案,锁孔的形状与它如出一辙!”伊莎贝拉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:“可我们总不能为找钥匙再返回一次吧,时间已经不允许了。”就在这时,赫伯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,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:“我已经在琥珀河边找到了这个。”说着,他将钥匙插入锁孔。随着一声巨响,巨石从中裂开,露出了一个由天然石块砌成的小型实验室。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锅,旁边散落着一张泛黄的纸条。伊莎贝拉急忙拾起纸条,仔细端详:“将桌上草药放入五株至锅内,加入适量……”她眉头紧锁,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躁,“可这个适量究竟是多少呢?”桌上摆着一绿一蓝两罐液体,伊莎贝拉一时陷入了困境。“我们该怎么办?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!”赫伯特也显得手足无措。“让我来试试吧,伊莎。”我说着,将五株草药一一投入石锅,凝视着两罐液体,稍作思忖后,倒入了蓝色的那罐。随着一股强劲的气流涌起,我用勺子轻轻搅拌,药水渐渐呈现出耀眼的金黄色。随后,我舀起一勺药水,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。此时,我口袋中的一张纸团滑落而出,我正欲俯身捡起,却被伊莎贝拉抢先一步。她展开纸条,缓缓念道:“喝下此药水者,若解药成功研制出,试验者只会毛发脱落,指甲变软变脆,容貌受损;若研制失败,则会当场丧命。”“不!”伊莎贝拉惊呼一声,望向我,狂奔而来。“你在做什么?快把它吐出来。”我淡然一笑:“若必须有人冒险,我希望那个人是我。伊莎,如果我不幸遇难,你们就用另一罐液体,带着我的遗愿将解药带给村民。”话落,我的泪水无声滑落。我闭上双眼,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。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我再次缓缓睁开双眼,摸了摸头顶,又仔细查看了指甲,对着镜子审视一番,发现自己并无异样,亦未迎来死亡。虽然这与纸条所言不尽相同,但至少证明我成功了!伊莎贝拉还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,泪水如河流般在脸上肆意流淌,赫伯特则抿着嘴,脸上挂着硕大的泪珠。他们看到我安然无恙,喜极而泣。“太好了,你没事!”我们三人如久别重逢般紧紧相拥,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,我早已汗流浃背。突然,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。大胡子军官带着一队士兵,气势汹汹地闯入:“把解药交出来,否则别想活命。”洞口外,士兵们荷枪实弹,子弹仿佛随时都会迸射而出。赫伯特突然冲上前,从伊莎贝拉的书包中翻出解药,递给了大胡子军官:“我把解药给你,求你饶我们一命。”他苦苦哀求的模样似乎让大胡子军官颇为满意。“撤!”他一声令下,士兵们跟随他迅速离去。待他们走后,伊莎贝拉愤怒地望向赫伯特:“你不是说好要报仇的吗?为何因贪生怕死便将解药拱手相让?全村人的性命都寄托在这解药上。如今药草已尽,我们无法再次研制出解药!你简直就是他们的帮凶,同流合污。”伊莎贝拉怒目而视。赫伯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,从包中取出一瓶金色的药水:“解药在这里。我不过是骗他们的。”“那……你给他们的是什么?”伊莎贝拉有些语无伦次。大胡子军官拿到药水后,心中大喜。他放声大笑:“这次又能赚一笔巨款了!我离升官发财不远了。”他打开瓶塞,满心期待地用鼻腔嗅着气味,突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,“嗯?这是什么味道?”他再次嗅了嗅,怒火中烧地将玻璃瓶摔在地上,棕色的药水四处飞溅,“这竟然是牛粪!这几个小兔崽子竟敢耍我!”他怒目圆睁,对着玻璃瓶猛踩几脚。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满大地,微风轻拂,带来丝丝清新的花香。我们三人乘坐小船连夜赶回了乔亚岛。乔亚岛上满目疮痍,伤亡无数,朦胧的迷雾笼罩着整个街道。“天哪!”我不禁惊呼,这与我记忆中的家园简直天差地别。伊莎贝拉捂着鼻子,将金色的药水倾倒在土壤中。刹那间,原本干枯的土地奇迹般地冒出了点点嫩芽,枯死的树木重新焕发生机,庄稼挺直了腰杆恢复了活力,食物不再布满霉菌,鸟儿的欢歌声再次响起。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,伊莎贝拉看到了巴勃罗。巴勃罗虽满身伤痕,衣衫褴褛,但伊莎贝拉仍毫不犹豫地飞奔上去,紧紧拥抱住他。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,我的眼眶逐渐湿润。要是,我的父母还在该多好……我的父亲不幸离世,母亲至今下落不明。想到这里,我强忍着泪水,准备离开这充满欢笑的场景,回到我那孤独的房子。幸好我还有两个理解我的朋友,我调整了一下心情,和赫伯特一起为伊莎贝拉送上了真挚的祝福。
夜幕降临,星空璀璨,闪烁的星光照亮了黑暗的夜晚……